翁美姬．(MegiWeng) 2021-07-04
昨晚無意間在網路影片上看到公視舊節目，《我在市場待了一整天》介紹金門菜市場，一直嚮往想去金門的我，從主持人受訪的攤販產品帶出他們每個人的小故事，我邊回想自己的菜市場經驗，吸引我從頭到尾收看完，讓我想寫篇我兒時的回憶。
順帶一提，這節目很紅，我卻是第一次收看，因為鄰近頻道上下切換的習慣，我幾乎不會轉台到公視，但公視是金鐘獎常勝軍，我都是收看金鐘獎頒獎典禮，才知道有哪些好節目。查該節目獲得2020年第55屆金鐘獎，我就是在當時記得的，因為入圍太多項；順道一提，今年也推出第二季「我又在市場待了一整天」。
話題又轉回我想聊自己的菜市場經驗。我的成長故鄉「嘉義市」，有個鼎鼎大名的菜市場「嘉義市東市場」，在嘉義歷史最悠久、範圍也最大的菜市仔。從日治時代，大正3年(1914年)就存在。我阿母說，我外婆經營的布店就開在東市場裡，經營得有聲有色，所以，我阿母從小家庭環境不錯，當別人都還赤腳上小學時，我阿母已經有布鞋可穿。阿母就是在菜市場裡長大的，但不是賣菜賣肉的，是賣布料，也讓人量身訂製漂亮衣衫的店。
後來，突來一把大火將家當和財產都燒掉了，是發生在1978年2月某天大火，燒掉東市場的西半邊，包括外婆的店，家族命運有了重大改變，往下掉的改變。在1987年重建成新大樓，也是現今東區的區公所。當時重建後的新大樓市場攤位，外婆是有攤位的，但民眾卻不買單，大家還是習慣舊市場的方式，也就是沒有受祝融的市場東半邊，最後都退出分配的新攤位，選在市場外部周邊租店面來經營。
大火事件發生那年，我還沒出生(1980年生)。我的「嘉義市東市場」深刻體驗，卻是我鄉下阿嬤給我的。爸媽婚後搬到嘉義縣老家，就在鄉下阿嬷家旁蓋間一層樓的透天新厝。鄉下只有簡單的市集，要買衣服鞋子等特殊的東西，還是要來趟市區大菜市場找。阿嬤不會騎車，唯一交通工具是走路和搭公車，我對我東市場體驗那麼印象深刻，其實是別人告訴我的。
距今倒轉至35年前，我不知道阿嬤為何要帶著年幼，可能不到5歲，還沒上小學的我，搭公車去好幾十公里外的菜市場大採購。在人群中，我走丟走散了。據我阿母轉述，眾人圍著一個走失的小女孩，有好心人在店門口放張椅子讓我坐著等，「失物招領中」，還給我糖果吃，看看是誰家的孩子走失，好趕快領回去。
剛好我阿舅(阿母親哥)經過，看到這個女孩很面善，但心想我妹妹的女兒住很遠的鄉下，怎會一個人出現在這裡。寫到這，想想我的阿舅，真是我的貴人。前面提到外婆布店燒掉了，無力東山再起，後來，阿舅在市場附近租了固定店面，賣賣衣服雜貨。就這樣，我被不小心剛好路過的阿舅帶回去他的店裡等，那年代只有市話可以打，要找人不容易。
過沒多久，我阿嬤慌慌張張的跑來向親家求救，就是來阿舅的店討救兵，看我竟好好的坐在店裡，原來是被阿舅先撿回來了，可能還太小，我並沒有哭鬧，完全狀況外也好，才不會作惡夢。如果沒有遇到阿舅，我可能要費好一番功夫才能被找到，或者，從此，就變成失蹤兒童了。我生命中的貴人，真不少啊(合十，感恩)。
我不記得從那次之後，阿嬤是否再敢帶我去逛東市場。倒是我上小學時，已經搬到嘉義市區了。打從開始有記憶以來，和妹妹或同學結伴步行上下學，就會穿越過東市場周邊街道。這個東市場的範圍相當大，不再只限於所謂的公有零售市場建築物內，而是好幾條街道，共和路、民族路、公明路、文昌街、中正路、延平街所組成的超大購物市場，所以，在地人都習慣騎車買菜，因為範圍實在太大。
在新冠疫情升三級警戒以來，有些地方的傳統菜市場以身分證字號尾數作分流，買菜還要看日子和看身分證成為討論話題。有年輕的朋友說，他都習慣去超市和大賣場，才不會去傳統菜市場，所以，沒有分流的困擾。
我想，要不是我從小就有菜市場經驗，可以接受菜市場的混雜味道和衛生環境，且現在住家附近就有菜市場，相當方便。否則，連我的小孩子都不願意跟我踏進市場採購，因為地板上時常是潮濕的，行走時要留意腳下安全。
「嘉義市東市場」的公有零售市場建築，從日治時期至今已經百年，就是當年沒被燒毀而所被保存下來的那部份，在2015年已被列入城市的歷史建築。我已經非常多年沒再進入那市場建築內，最後一次應該是十幾年前跟著從事地方文史工作的朋友們，活動導覽進去一次，還繞了嘉義城隍廟、蘭井街紅毛井，好大一圈。
所以，我至今對東市場還停留在老舊、不太OK的衛生環境印象中。我知道市場內充滿許多傳統美食，是老一輩市民古早味的大灶咖，後期很多美食節目都愛報導。小學時，阿爸也帶我來吃過，像走迷宮一樣，但我不愛腳底溼淋淋的感覺，還有充滿一堆混雜的味道。
為了確認菜市場年份，我查了，從新聞得知幾年前，東市場已經有軟硬體的更新，環境改善許多，攤位井然有序。或許，下次回嘉義娘家的時候，我應該透早出門，來久違的東市場內走走，走過阿嬤、外婆、阿舅，阿爸、阿母的足跡，去品嘗市場內的嘉義古早味。
最好帶著超過一甲子的阿母一起去，我還想聽聽更多她年少時在市場發生的趣事。阿母說，當時這市場內有旅社，頂樓還有遊樂設施，相當時髦先進，我真想搭乘時光機回去看看，也去看看外婆打拼一輩子的布店長什麼模樣。